口腔文化网 文学作品 单增科:我的牙(散文)

单增科:我的牙(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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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单增科

小时候,母亲在我们兄妹身上最舍得花钱的,除了治病,恐怕只有买牙粉了。我早已不记得一包牙粉的价钱,却记得牙粉苦涩涩的滋味,一点儿也不爽。母亲说:“咱家里老一辈都没有好牙,吃饭吃不好,你们必须保护好自己的牙。”可惜的是,我没有听母亲的话,阳奉阴违,牙粉粘在牙刷上,在嘴里胡乱捅几下,就草草收场。整天为了生计奔忙的母亲,无暇监督我刷牙。每天,都是在母亲的眼皮底下,装模作样,糟蹋着爹娘的血汗。母亲总是远远看着我满嘴白花花的泡沫,信以为真地笑着。直到念初中时,左上边的牙疼得要命,吃什么药也不管用,到公社卫生院一看,有一颗牙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只能拔掉。母亲揪着我的耳朵:“你个小祖宗,这么不省心。”看牙,拔牙,镶牙,花了多少钱我早不记得了,只记得牙齿被拔掉时候的滋滋啦啦的声音,还有母亲深重的叹息。自此以后,母亲加大了对我们刷牙的监督,但岁月的艰难,还是没有让母亲有限的精力用在我们的牙上。

有一年,村里来了个女的,很文静的样子。她能神奇地从你的牙上,抠出白色的牙虫。母亲自然兴奋异常,让那个女人从我们嘴里抠出一个又一个牙虫,高高兴兴付了钱。是多少钱,我记不住了,母亲也记不住了,但是记得母亲留那个女人在我们家吃了饭,留了宿。多年以后说起这事儿,母亲摇摇头笑了:“唉,没文化就会被人骗。”参加工作之后,母亲已经左右不了我的牙齿了,虽然时不时说起牙齿的事儿,可能是因为她的牙齿出现了严重问题。当我开始注意母亲的牙齿的时候,母亲的牙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无法镶嵌了。每当看着母亲只能吃软和东西时,心中无限的愧疚,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谈起这件事儿。一个连爹娘的牙齿都没关心的儿子,还能算是孝子?十多年前,下方的牙齿又出现了问题,疼痛难忍,到医院一查,右下方一颗,牙根都坏掉了,只好拔掉,镶嵌;左下方一颗,牙冠坏掉,清除牙髓之后,包了起来。这次没花一分钱。漂亮的医生大姐听说我是她闺女的隔壁老师,问了一些学习的事儿,我照本宣科说了些老生常谈的道理。大姐非常感激,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说:“老师,太感谢你了,你说的方法我回家跟闺女一说,她豁然开朗,好像是打开天眼了。”有些惶恐,我曾经跟漂亮的女同桌为了课桌的中间线斤斤计较过,曾经跟憨厚的同事为了指甲大的事儿耿耿于怀过,曾经无数次把别人的帮助置之脑后过……大姐的“涌泉相报”让我无地自容。忘了哪一年,小时候镶的那颗牙突然晃动了,用手一抠,竟然脱落了,旁边的一颗牙也只剩下了一半儿。牙髓露在外面,吃饭疼,喝水疼,吸口凉气也疼。到医院一问,医生说是由于牙套时间长了松动,里面进去了残渣余孽,腐蚀了牙齿,建议拔掉重新镶嵌。我一口谢绝,因为我害怕再锉损旁边的牙齿,再烂掉我的牙齿,特别是听说有人拔牙的时候疯掉了甚至死掉了,不禁毛骨悚然,前两次我可能是侥幸逃过了。

自此以后,我就用右边的牙齿咀嚼。也自此以后,经常照镜子,担心脸腮变得不一般大。时间长了没啥变化,也就不管了;结婚之后,管也没用了;头发秃了之后,更不管了。左上边那颗剩下了一半的牙齿在塞了无数次饭渣之后,经历过无数次疼痛之后,在梦中无数次自然脱落之后,忽然不疼了,我便产生了镶牙的念头。这时节,兴起了种植牙,不用锉损旁边的牙齿,可是一打听,种植一颗牙得1万多块钱,便悄然打了退堂鼓,凑合着吃吧,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爹娘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吧?可是,梦中好多次种上了牙,幸福地享受着美味佳肴。也不知从哪年开始,漂亮大姐镶的牙也开始疼痛,有医生朋友说吃“甲硝唑”。果然,一吃就不疼了。前段时间又疼,吃了甲硝唑,不疼了。可是一吃硬东西就疼,我感觉出问题了,担心跟那半颗牙齿一样的命运。毅然决然走进了牙科诊所,这是我斟酌之后的选择。一来这家诊所名声不错,老婆说她单位的同事去过的不少,效果非常好;二来我分析现在满大街的牙科门诊,竞争激烈,价格不会太贵,影响不了给闺女准备的买房钱。一检查,老天爷,担心变成了现实。右下方彻底烂掉了一颗,摇摇欲坠一颗。医生在口罩后面说,大哥,你这牙镶了二十年了吧?我说你咋知道?他都笑出声了:“这材料零几年的时候我们就不用了了。”他一边抠着我的牙套,一边叹着气:“要是经常检查一下,怎么会是这么个后果?”我一阵惶然,嘴里坏掉五颗牙了,一颗一万,就是五万,能在上海买扇窗吧?还有,我梦中的新车没有了三分之一。

医生隔着口罩说,你看看,幸亏这两边的牙还行,还能挂住义齿。我一听,有门儿,不用花太多钱。医生又说,左面这两颗只能种植了。我黯然,两万没了。回到家,老婆说,该花花,不然吃饭多不得劲。嗯,只能这样了,不用换车了。老婆哼了一声:“本来我也不同意换。”我心里拔凉的,要是未雨绸缪,这些钱不就省下了吗?我懂得了什么叫养痈成患。辞掉了两场酒,把血压降下来,如约来到诊所,在医生无数次“放松,没事,妥妥的”的叮嘱声中,在假装的不紧张中,在无数个担心中,两颗牙在疼痛中离开了我,没有滋滋啦啦的声音。医生说:“左边那半颗,糙好是自己的,暂时留着,要不然吃饭都是个问题,七天之后来拆线,一个月之后来镶牙。”我的天呀,这还是个持久战啊。好在谈话中,知道现在种植牙五六千就行了,本来麻木的半个脸似乎也清爽了。

作家档案】       单增科,笔名禾下土,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乳山市作协副主席,中学高级教师。在《语文报》《语文周报》《作文导报》《威海日报》《散文诗》《时代文学》等刊物发表作品几十篇;出版散文集《穿透岁月的歌谣》。

本文选自《作家驿站》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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