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口腔观察》丹贝

　　导 读

　　风起于青萍之末。

　　曾几何时，一颗小小牙齿承载了产业、城市、区域、资本、文化、国家战略、民族健康、社会文明等诸多深刻命题，在百年之未有大变局中，彰显“口腔健康”的举足轻重。几乎一夜之间，涌现出了中国牙谷、中国牙都、中国牙匠之乡、中国牙城、中国口腔器械智造之都，它们对标着每个城市的产业雄心，生动演绎中国口腔产业之都的“争夺战”，共同推高口腔的社会关注热度。

　　如何将政府意志与市场规律相结合、如何寻找口腔产业之魂、如何从远去和连绵的历史故堆里提炼价值、 如何从地域基础和人文要素、资源配置里客观地洞见未来？《口腔观察》仅作为梳理者和旁观者，亮出这几张城市口腔产业名片的来龙去脉。

　　

时间证词：7年5“都”

　　从2016年到2023年，先后有四川资阳提出“中国牙谷”、江西都昌提出“中国牙都”、广东五华提出“中国牙匠之乡”、黑龙江佳木斯提出”中国牙城“、广东佛山南海区提出“中国口腔器械智造之都”。它们的自我定位、定义凸显勃勃雄心，加速各类口腔资源的腾挪与整合，构筑中国口腔产业版图的恢宏新愿景。

　　先看中国牙谷诞生记。

　　2016年8月，四川省委省政府决定在资阳布局全产业链口腔装备材料产业，作为全省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示范项目，着力打造“中国一流、世界知名”的“中国牙谷”。2016年12月，口腔装备材料产业写入资阳党代会。2017年10月，资阳成立中国牙谷指挥部，并形成“一环两轴三谷六片”（中国牙谷规划展示馆、中国牙谷博物馆、产业孵化中心、口腔装备材料检验检测中心、华西口腔疾病实验转化中心、口腔医学职业学院、口腔产业中心企业园）的功能布局规划。

　　确切的说，资阳打造中国牙谷于2017年正式起航。

　　一年之后，位于鄱阳湖上游的江西都昌县，作为传统的牙医之乡，迎来了大动作。

　　2018年10月，时任都昌县领导带队赴南京， 同全国各地都昌籍牙科代表商谈共建中国（都昌）口腔产业基地合作事宜。同年《都昌县口腔产业发展规划方案》出台。2019年1月4日，全国都昌籍口腔人迎来了史上自己的“行业组织”——都昌县口腔协会成立。《都昌县口腔产业发展规划（2021年-2023年）暨2021年度工作要点》正是提出了全面打响“中国牙都”品牌，打造都昌口腔产业百亿产业集群。县委县政府按照构建“协会+公司+基地’模式，致力打造‘七个中心’，即在成立都昌口腔协会总会、都昌口腔产业发展有限公司、都昌口腔产业园基地的前提下，努力建设“检测认证中心、科创中心、口腔健康大数据中心、职业培训教育中心、口腔金融投资中心、文化博览中心和电商交易物流中心，全力打造集‘学、研、销、医、养、投’为一体的口腔产业新经济板块，力争3-5年把都昌口腔产业打造成百亿产业集群。

　　广东省北部的梅州市五华县，是传统的工匠之乡。这里的义齿加工也远近闻名。2017年 五华县委、县政府明确提出要发展好五华口腔健康产业，整合优化各种资源，形成抱团发展态势，擦亮“百年牙艺”的品牌。《口腔观察》梳理发现，“中国牙匠之乡”的提名也出现在2020年的当地媒体报道中。

　　2022年，来自祖国最东端的黑龙江佳木斯市也亮出发展口腔产业的城市战略。佳木斯市委市政府根据全市口腔高等医学、口腔医疗、义齿加工制造等基础与优势，提出未来5年打造“中国牙城”目标。

　　

　　就在这几大区域城市如火如荼开启口腔产业的宏大叙事，频频亮相各大政府工作报告、文件、招商活动、媒体传播时，2023年9月，现代牙科产业制造集群地广东佛山抱团出击，佛山南海区口腔器材行业协会响亮喊出打造“中国口腔器械智造之都”。

　　

　　至此，这几张区域定位的口腔产业名片有意或不可避免地地进入一场“中国口腔产业之都”的角逐。

　　

人文滥觞：各自的IP故事

　　论点提出来后，有什么样的论据来支撑这个产业发展的正当性？

　　各地也是不遗余力讲述自己的故事，试图塑造高辨识度的产业IP。

　　应该说来，四川资阳中国牙谷是“无中生有”。

　　以“国产化”破题。给出的理由是，全国口腔设备超80%依靠进口。国产化替代将是趋势也是机会。天府之国，有着蜚声世界的百年华西口腔医学院，人才、技术、品牌，布局口腔装备材料全产业链似乎是顺势而为。

　　资阳，这座总人口近400万的城市，位于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成渝经济区”腹心地带，长江经济带、乘成渝高铁仅20分钟到达成都，1小时到达重庆，距成都天府国际机场仅18公里的区位优势凸显的魅力之城，高度契合“产业带动城市发展理念”。

　　至此，一座超过6000亩体量的中国牙谷新城，开始了它轰轰烈烈的建设加速度。

　　见微之著，深挖历史。江西都昌在喊出要举力打响“中国牙都”品牌时，其底气是来自于300多年的口腔产业历史。自康熙年间就有众多牙科人才涌现，走出都昌，行游中国，代代相传，承载先辈梦想。目前作为江西九江市治下的一个83万人口县，形成了都昌籍8万余人在全国各地从事口腔行业工作，都昌籍全国各地口腔诊所高达8000多家，年产值超100亿元，口腔医疗耗材年消耗20亿元的蔚然壮观“都昌牙”风景。

　　五华县，这个客家文脉延续的南粤文化发源的“牙”故事一样精彩。长住人口100余万，有着长达180余年的牙艺发展历史；全国6000家口腔义齿加工厂中，五华人开设的超过2000余家，占据中国义齿加工的20%市场份额；五华县每5个人中，就有1个从事口腔（义齿）业；被誉为名符其实的“牙匠之乡”。在五华县周江镇，涌现了“五华现代牙科之父”钟栋先、“中国内地义齿教父”钟荣照、“中国义齿泰斗”钟天乐等行业翘楚。

　　北方有佳木，鸾鸟栖于斯，说的正是佳木斯。佳木斯市作为黑龙江省东部区域中心城市，系我国向北开放重要窗口，作为举全市之力打造中国牙城的产业战略，佳木斯给出的理由是义齿制造产业发达，拥有14家义齿制造企业，占据全省的四分之一，口腔就医服务终端占据全省1/3以上市场。1974年，佳木斯大学口腔医学院创建，是国内同类大学最早建立的六所口腔医学院（系）之一，口腔界的多名业界翘楚也来自佳木斯。佳木斯职教集团开设有义齿加工、口腔护理专业，黑龙江林业卫校与德国牙科技术协会合作，开设德标口腔修复工艺与口腔护理两个专业，是首批国家级示范校重点建设专业。

　　“看口腔，就去佳木斯”成为黑龙江的共识,也催生了当地政府、口腔人士大胆开拓口腔产业新路之策。

　　不容小觑的是，中国四大千亿小镇，佛山就坐拥狮山镇，北滘镇两大经济重镇。而位于南海区的狮山镇这里的口腔医疗器材行业已经有30多年的历史，目前已是全国口腔器材最大的生产基地之一，形成了闻名遐迩的佛山口腔产业集群。 区内专业生产口腔器材企业规模超120家，其中规上企业20家。牙科椅和牙科手机是南海这一行业的核心产品，其中，牙科椅年产20多万台，占全国产量的70%以上，世界的60%以上；牙科手机年产超600万支，占全国产量的80%以上，世界的70%以上。其他产品如LED光固化机年产40万台，位居全国第一，约占国内市场份额的60%；喷砂洗牙枪产量位居全国第一位，约占国内市场份额的50%。

　　佛山南海区当仁不让地以自身雄厚的现代化口腔产业基础和全球化的市场优势喊出了打造中国口腔器械智造之都的震耳发馈声量。

　　

市场进击：远大的产业图谋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几乎每个区域城市亮出的“中国口腔产业”名片，几乎都给自己列出了发展的时间表。

　　中国牙谷目标是2025年入驻企业超过200户，产值超过100亿元，培育民族品牌企业超过50户，上市公司3户以上。

　　对外数据实际是，六年来，“中国牙谷”累计签约项目106个（含生产类项目81个，服务类项目25个）；全球口腔行业前500强企业37户，取得注册（备案）证书186张。按照产业集聚区、科教研发区、国际交流区、生活配套区、医疗康养综合体“一体四区”功能板块布局，“一园一校一馆一镇”。

　　目前“中国牙谷”年产隐形矫治器数量居全球第一，2022年，“中国牙谷”产值达30亿元，比2021年增长了50%。

　　中国牙都给出了5年百亿产业集群的目标。按照都昌县口腔产业发展规划 （2021年-2023年）：5年内实现百亿产业集群目标；2023年，股权基金规模达5亿元；口腔产业园占地面积达500亩，建筑面积达100万平方米；招引口腔企业100家，实现产业规模达50亿元，财政税收达3亿万元，带动就业3000人。在主板、科创板、创业板、新三板等上市的口腔企业1-N家。完成口腔类高等院校建设，实现中等教育、大专、本科的全系覆盖。

　　《口腔观察》注意到在今年4月份举行的一场都昌口腔产业大会上，其成就是：口腔产业科创中心，建成了人类口腔博物馆，生物科技产业园于今年6月份建成投入使用。成立了都昌CADC口腔产业发展联盟和产业发展专项基金，发布了口腔产业招商引资专项优惠政策和地方标准蓝皮书。

　　“中国牙匠之乡”起源地五华县周江镇在今年6月迎来了周江镇口腔产业协会的成立，这可能是全国首个镇级口腔行业组织，很显然，五华打造中国牙匠之乡将触角延伸到了最基层。周江镇以实施乡贤回归工程，在华周公路沿线筹建口腔主题公园，打造口腔健康产业示范带迈出了重要一步。

　　中国牙城也是可谓马力全开。 擘画“一年打基础，两年见成效，三年成规模，五年行业领军”的目标。佳木斯市政府先后出台了5个政策性文件、扶持重点产业发展16条优惠政策，拓展“口腔+制造+教育+康养+文化”等产业模式，打造国际知名国内领先集教育科研、医疗医养、产业聚集、文化交流等功能于一体的全要素全产业链“中国牙城”。截止目前，中国牙城达成合作意向20项，成功引进了诸如威高集团、辽宁紫辰集团、深圳岚世纪义齿公司落户园区。与世界口腔器材博物馆合作，建设中国牙城展示中心、与哈工大等国内外科研机构合作，建设中国牙城研学中心、孵化中心。

　　在今年9月22日的佛山市南海区口腔医学博览会上，佛山市南海区口腔器材行业协会会长尹源洪提出用3-5年的时间，把南海打造成“中国口腔器械智造之都”，实现“品质口腔器材，佛山南海智造”。我们看到，为培育南海口腔器材产业名片，打造中国口腔器械智造之都，南海区政府更是积极创造营商环境和产业环境，进行产业规划，出台相关政策，为做大做强“南海牙科智造”提供支持。南海区今年之内将规划出200亩的连片土地，用于支持南海区口腔器械产业的发展，并将同步进行数字化、智能化的推广，为企业数智化转型升级提供资金和政策方面的支持，拟打造50亿口腔产业集群。

　　

文化胎记：喧嚣之外的别样风景

　　当大家都在拼力抢夺制高点，把握话语权时，我们是否又思考了什么？

　　可以预见，一场声势浩大的中国口腔产业发展浪潮在国产医疗器械加速替代，口腔健康需求释放迎来爆发期。而产业升温的背后正是口腔文化的多样性、丰富性、重要性的指章。

　　放在一个大的历史维度来看口腔行业，我们不难理解口腔这篇大文章也是民族复兴的重要大作。它将中国人民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健康文明生活方式融入其里，并深刻地影响全球，促进人类口腔健康大同。与此同时，中国进入老龄社会，口腔的意义也更加凸显。

　　在这一轮的造“都”运动中，我们深刻地感知口腔行业从传统到现代的演进，我们的口腔从农耕文明到工业文明、数字文明的漫长与加速演绎。而每个地域城市亮出的口腔产业名片又无不彰显了这个地方的独特文化胎记。我们是否应该去寻找不安分的“口腔之都”理想中的一种精神。

　　灿烂的巴蜀文化与华西牙、及口腔产业，这片西部土地上多少的口腔行业大儒、与美食之都、烟火气的时代况味解题。一部中国现代口腔医学史，可能大半卷在成都。当我想起多年前在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院大厅里看见的电子屏显示“成都三大宝、美食、大熊猫、华西牙”的宣传语时，被一种强烈的画面感和文化力量震撼，久久站立陷入沉思。

　　四川省民营口腔产业促进会会长、西南牙科连锁龙头华美牙科创始人荣长根则对《口腔观察》感慨到：三星堆文化、金沙文化、华西坝牙科文化，这里有着深厚的土壤，我们该怎样挖掘和嫁接？

　　潮涌珠江，崛起的佛山南海区口腔器材产业一骑绝尘，是最早融入全球口腔产业链的世界口腔重镇，这里24小时内可以组合生产出全球需要的牙科系列产品，我们可以深刻感知到岭南文化的开放包容、务实重商、敢为人先在口腔领域演绎得淋漓尽致和它的浓烈气息，它们对外扫荡全球，对内攻城略地。中国口腔器械智造之都，改革浪潮拍打洗礼，它们自发形成，它们自我革新与迭代升级、它们有着天然的逐浪基因，在大湾区的大的时代棋局里，我看见口腔产业自发的人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潮水般聚集与组合，那是一种自由的、健康的口腔产业文化生态。

　　今年2月，这个口腔产业重镇迎来了中国口腔工业文化地标——世界口腔器材博物馆盛大开馆，一时间海内外各地涌来的打卡热潮络绎不绝。它为中国口腔器械智造之都、乃至全国口腔、世界口腔提供了深厚的文化滋养。承载口腔文明、传承口腔历史文化、维系人类口腔医学精神，让所有人遇见和感受到口腔蕴含的历史温度。

　　

　　三百年以降，江西都昌人走街串巷踩出深刻的“都昌牙”历史脚印，直到今天演变为8000多家遍布全国各地的都昌籍口腔医疗机构时，它的文化脉络正朝着一个庞大的口腔产业链方向演进。都昌牙、江西新商帮，赣文化，小县城如何承载大大的中国牙都梦想？如何突围？如何享受这一轮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红利？

　　这两年来，因为“中国牙城”的横空出世，让无数口腔人的目光齐聚在华夏东极“黑龙江佳木斯”，这里也是东北亚经济圈中心。作为祖国最东端，最早迎接太阳的地方，旭日东升里有着佳木斯人对口腔产业的激情和希望的理想之光。北大荒精神在这里赓续，这美丽的黑土地里将孕育出怎样的精彩口腔故事？它也一样在一方水土里承担着健康的中国的历史使命与荣光。

　　在今年2月广东佛山举办的首届中国口腔文化高峰论坛上，人民日报原副总编辑陈俊宏指出，我国的口腔文化历史悠久，早在两千年前就产生了，而后不断发展， 特别是西医传入我国后口腔文化则更为丰富。在我国当代人民的生活质量和医疗水平空前提高，口腔文化日益丰富深厚。口腔文化已成为鲜明的大众文化。

　　中国大众文化学会口腔文化专委会主任委员、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学院刘福祥教授告诉《口腔观察》，口腔产业风起云涌，这是时代之幸。而我们应该去寻找产业之魂，文化是国家和民族之魂，也是口腔行业发展之魂。希冀做好中国口腔工业智造篇、中国口腔银发健康篇、中国口腔少年成长健康篇、中国乡村（社区）振兴口腔健康篇、中国口腔疾病控制篇、中国口腔医学数字发展篇，为降低全民口腔疾病发病率，提高全民口腔健康文明水平做出贡献。

　　滚滚潮流，每一位都是中国口腔健康文化历史的书写者。刘福祥教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