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文化网 文学作品 口腔文学 | 十位诗人的口腔咏叹

口腔文学 | 十位诗人的口腔咏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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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瀑(本名曾正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62年12月生,云南省昭通市镇雄县人,现居北京,就职于中国铁路文联。)

父亲的牙齿

□曾瀑

小时候,他曾经用牙齿

咬下土匪的食指。年轻时,他曾经用牙齿

咬破了豹子的胆

他还以牙还牙,咬断过一条

毒蛇的七寸。甚至,他还咬死过一个

上门索命的鬼

父亲一辈子最大的功劳

就是用毕生的力气,咬下了老房子

背后的半座山

然而,他却未能咬碎天降的悲伤

女儿病死在怀中的那一年,一夜白了头

牙齿,一颗接一颗掉了下来

后来,他用仅剩的三颗牙齿

把我送到了遥远的青海。它们返乡的途中

全走散了,再也没有回到他的牙床

当我再次见到父亲的时候

只见他的嘴里空空荡荡,已嚼不烂一滴泪珠

咬不住最后一寸光阴

冯书辉(出生于1970年,四川广安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教授级高级工程师。有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潮》《鸭绿江》《北极光》《中国诗人》等。)

牙齿

□冯书辉

牙齿的本领在于软硬兼施

遇软则软,遇硬则刚

任何轮廓都在其中琢磨,旋转

画着今生起伏的风景

多少体面的生活

无须避让,无须退缩

但有虫潜入,那钻心的痛

会扯动远航的灯塔

经过酸甜苦麻辣

磨碎的颜色灿烂在归来的路上

在风雨阳光里品尝

有时半生松动的豁口

嵌进一粒米的硬伤

让人不适,必须找根牙签把它彻底掏出

如若虫子猖狂,牙齿会全部逃亡

所有咀嚼,全是徒劳

赵亚东(作品见于《诗刊》《星星》《十月》《花城》《扬子江》《作家》等刊。曾参加《诗刊》社第31届青春诗会,获《诗探索》第九届中国红高粱诗歌奖等奖项。现居哈尔滨。)

被掏空的牙齿

□赵亚东

时间啃着它的血肉

虫子在其中跳舞

我吐出的每一个字

都裹挟着它的哀鸣

当我慢慢学会

咬紧牙关,在漆黑的夜晚

一颗中年的牙齿

不再为粉身碎骨而感到恐惧

那只无处藏身的虫子

看见命运松开了手

董庆周(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 会员。作品见《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潮》《鸭绿江》《当代人》等。)

拔牙

□董庆周

在集市上能卖出好价钱的

一定是好牙口的大牲口

我自诩牙好,可以开酒咬硬噬铜断铁

不吝词汇,譬如

明珠 白玉高牙 皓齿 如贝色含

终于,乘醉听萧鼓的一颗磨牙坏了

女牙医说,磨坏牙的不是硬物而是生活

麻醉让人不觉痛

不在乎工具和材料

刹那间,坏齿与口腔船箭分离

有不舍也疑惑

舌头绵软极尽勾引尚能陪伴身体一生

牙硬如铁,敢抗争却要早早谢幕

光阴无形,岁月无声

生活用一件件小事儿教人做人

比起硬钢和以牙还牙

更多的时候需要熬过与和解

生活再艰难,有时候咬咬牙就能挺过

安谅(本名闵师林,上海人,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经济学博士。上世纪八十年年代至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600余万字。)

在我口腔里的装修

□安谅

身体是一栋大楼,

器官分布于楼间,

我的口腔是高层的一个单元。

电锯铁斧制造了震动,

还有刺耳的噪音。

时不时还得冲洗一下,

用的是微型水枪。

但这个,还不算是扰民。

局部,说穿了,也就是一颗牙齿,

但必须大动干戈。

女医生是上海人,

善于螺蛳壳里做道场。

却还牵扯了我全身的神经。

整整一个小时,

幸好没有其它单元投诉。

楼不算旧也不算新,

关键,我这幢楼真的很一心。

朱冬石(湖北省通山县人,历任技术员、编辑、科长、主任、局长和咸宁市作协副主席职务。先后有近300首诗歌发表在《人民日报》、《湖北日报》、《长江文艺》、《农民日报》、《飞天》、《中国诗歌报》、《芳草》、《知音》、《咸宁日报》等。)

种 牙

□朱冬石

豁口叔种了一辈子地

却种不起一颗牙齿

那种人造的牙齿好贵

一颗足够买几百斤种子

种进地里

能养活一家人

时间久了

豁口叔的牙齿掉了不少

原本坚硬的日子

再也啃不动了

但他仍咬着最后的几颗牙

种他的一亩三分地

村头的钱大头命好

二十年前就没种地了

早年 他老婆有本事

从村妇女主任爬到某乡乡长

不久前 他的牙齿也落了

花两万种了好几颗

一天 俩人在村口相遇

钱大头有意露出满口金牙

脸上明显种满了傲慢

豁口叔不想种下仇恨

绕道种他的地去了

命运就是这样残酷

种地的人

不种牙齿

遭篾视

种牙齿的人

不种地

还神气

申山(山西人,没有固定的职业,靠在大街上摆摊谋生。)

有关牙齿

□申山

一生与牙齿的长短相差不多

这从血肉中长出的外露的骨骼

让我看清自己不多的一生

能承受多少谷物的消磨

粮食们总是饱含坚硬

即便在蒸煮中达到了柔软的极致

也没有烂掉时间的属性

在经过那细细的咀嚼时

一点一点咂摸着牙齿剩余的长度

孙梓文(本名孙国贤,四川巴中人。作品散见《星星》《中国诗歌》《天津诗人》《西藏文学》等刊物,收入多种选本。获过奖。全国公安文联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拔牙记

□孙梓文

牙齿松动,是牙齿自己生的事

它长年累月,就是自己搬动自己

最后,我请来医生

助它一臂之力

看它离开我,连着血块

尚有微弱的体温

我投去爱怜的眼神

想把它擦干净,保存起来做个纪念

想想也是,跟了我几十年

还是有很深的感情

但又怕保存起来,时间久了

反而不知放在何处,只会徒增伤感

它自己造的反,干脆还是借助医生的手

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

被放置,丢掷,或抛弃

如果万事万物都有来世往生

再过五六十年,我们再相逢

我要像教育儿女,教它忠诚

如果还能遇上爱情

我首先让它学习坚贞

王彩英(平遥孟山人,山西晋中市作协会员,晋中市诗歌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山西日报》、《山西广播电视报》、《乡土文学》、《晋中日报》、《学习报》等。曾在多次诗赛中获奖,现任教于某初中。)

记得你有雪白的牙齿

□王彩英

记得你有雪白的牙齿

在午后的阳光里

你大声说笑的样子

仿佛一棵灿烂的向日葵

少女的心湖,忽然有了

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时的日子如白驹过隙

一次次考试

让我们忙得喘不过气

毕业后再未见面

再见的时候我们端着酒杯

谈论着各自的家庭和孩子

十来个同学,回忆往昔

你的包袱,抖了一个又一个

后来你说有个男生喜欢我

我悄悄跟你解释,那是他一个人的事

我还是不敢告诉你

那年我给你写的日记

如今的你,生活在外地

一年之中,也就见上一两次

你总认为我的周围不缺乏知己

我也从不袒露当年的心迹

时光是一只大鸟,驮走我们的青春

走着走着,从前的一切

仿佛一幅画卷,越来越旖旎

也许终有一天,在酒酣耳热之际

我会轻描淡写地说起

那一年的少年时光

你曾经装饰了一个少女的梦

你是否还记得当年,我的样子

你是否也在某一刻,有过

一种萌动,含着

青草的气息

如果往事不再是秘密

如果我能揭开一个久远的谜底

我一定会说,来,干了这杯酒

为我们曾经拥有的同窗情谊

倪霞人儿(湖北作协会员, 现供职于湖北通山县红十字会, 通山县作协主席 已出版个人文集七部。)

父亲的牙齿

□倪霞人儿

昨晚梦见父亲,高而瘦弱

站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

捂着嘴哭,说找不到家了

捂嘴之时,瘪嘴十分清晰

一个激灵醒来,父亲的

瘪嘴和哭泣的样子

让我泪湿枕畔再难入睡

我知道,随母亲回老家多日的父亲

一定是想通山的家了

父亲身体一向健康

挺直的脊梁匆忙的步伐

哪怕是近年记忆衰退

也从未停止他爱步行的运动

以一天多趟上街“淘宝”为乐

倍感庆幸的是,去年我住“玉竹楼”

今年与父母为邻后,父亲

不会因找不到我的家而苦恼了

2019年的夏天开始

父亲的牙齿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随着日渐衰老牙齿松动摇曳

为了重新镶一嘴好牙的梦想

要提前拔掉嘴里那些残缺不全

伴随父亲七十多年的真牙

父亲像个无助的孩子,任人摆布

当上颌所有牙齿一个个被拔掉后

牙床发炎,始终不肯愈合

痛怕了的父亲,拒绝检查治疗

固执得像个孩子

万般无奈下,我让父亲坐下来

张开嘴,开始用碘伏棉签为他洗

一天几次,持续多日。每次清洗时

一旁的母亲说,就听你的话

那一刻,感恩自己和父母为邻

随时可以看到父母的言行举止咳嗽声

父亲像个听话的孩子

任由我为他清洗搽药

疼的时候咧咧嘴

像我小时候,享受

父亲为我剪指甲、扎辫子

穿笨棉裤一样听话

清洗过程中,竟然

清理出一块残留的牙根

母亲说,难怪总是发炎好不了

拔牙后的父亲瞬间老了

吃饭只能吃流软食

两顿酒就着汤泡饭

返回一个人幼年时期的饮食方式

一望无牙的父亲瘪嘴笑起来

像个慈祥的老太太

让我想起佛经里的“无相”

包括母亲在内,为父亲

拔牙,一家人后悔莫及

下颌还有部分高低不一的牙齿

父亲死活不同意再拔了

冬天,假牙取代了父亲的真牙

可是父亲特别不适应

吃着吃着,上颚的牙套掉下来了

他一手拿着那个花了几千元的牙套

一手用筷指箝菜

往没有牙齿的嘴里送

吃得很艰难很笨拙

吃得我看了想哭

想起年轻时和壮年时的父亲

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领导工作做得风声水起

至今被人尊重

叹岁月,谁也躲不过

老去的无奈与荒凉

哪怕你儿孙满堂

父亲的牙齿,一颗一颗离他而去

一如那些,一点一滴远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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